摒弃赌徒心理 重塑市场信心

最近，由于个别大型房地产企业所处的困境，房地产行业风声鹤唳，无论在房地产市场抑或在资本市场，大有草木皆兵，山雨欲来之势。行业内外，也皆对地产形势有着各种各样的忧虑，其中不少人担忧，如果放任事态发展，有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，对金融体系甚至经济全局，产生负面影响。

这样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。不过，在经历了安邦、海航等风险的化解之后，监管部门对于精准防范、化解风险的专业能力和经验已经大幅提升，面对复杂局面的能力大为增强，这充分说明“防范系统性风险”既须大处着眼，更须小处着手，长久为之，久久为功，方有收效。因此，对于当前房地产行业面临的困难局面与宏观经济、系统性风险的关系，房地产行业内外，都应该保持有清醒、理性的认知。

当下局面，不得不对“房地产现状有可能引起系统性金融风险”的这种担忧的动机进行甄别。我们承认，大部分有此担忧者，是从房地产行业长久、平稳、健康发展的角度出发，是从宏观经济局势、金融系统安全的角度出发，但我们也不能否认，少数人此种担忧的背后，有着潜台词：那就是适度放松政策监管，更直白一点说，就是希望国家救市，通过所谓的“救企业”、“救市”达到雨露均沾甚至“渔翁得利”的效果。

在此，攸克君不便探讨“救市”、“救企业”的应当与否，相信监管部门和决策层对此有着清晰的认识和准确的判断。我们只想强调，精准拆弹、防止系统性风险，与救市有着本质的区别，两者概念不应相互混淆。从安邦、海航等化解风险的案例来看，监管层所采用的手段，是甄别资产质量、债务结构，并准确结合企业业务，通过市场化手段的资产出售、引入战略投资者等手段，使企业恢复自我生存、长久发展的能力，从而全面解决潜在的系统性金融风险问题。

这其中，对于企业原实际控制人的地位、去留问题，殊为重要。在相当大的程度上，这些企业的原实际控制人，无视金融风险、违背市场规律，放纵投机、赌徒行为，紧密捆绑金融机构，掩藏真实负债水平，行要挟之实，为金融系统甚至经济全局带来了巨大的潜在风险。他们是始作俑者，在处置风险、重组的过程中，必须通过对其去留、地位的问题给出合理方案，让风险制造者承担应有的责任，包括法律责任，方才能够达到“以儆效尤”，喝断后来者。

因此，无论在安邦还是在海航，抑或方正的重组和处置过程中，我们都看到，其原实际控制人全部出局，地位、股权皆不保留，涉嫌违法问题的，还须启动法律程序，追究法律责任。只有如此，“精准拆弹”、“防范系统性风险”，才能避免“国家接盘”的负面效用。过往大型企业风险和危机处置中，形成的这一惯例，应当予以保持和延续。只有这样，才能保证“防范风险”不是“保护落后”，“精准拆弹”不是“大而不倒”。

在大型企业债务风险和危机的处置中，除了监管部门的思路与做法，企业自身的心态、做法，在危机的处置和防止风险的系统蔓延中，同样占有非常大权重。纵观这些产生危机的大型企业，其实控人在不同历史时期、历史阶段，皆有不同程度的“大而不倒”心态，那些最终走上危机难以逆转的企业，往往是那些实控人对“大而不倒”笃信最为坚决的企业，其危害之大，无以尽表。

这种“大而不倒”的心态，不仅伴生于企业债务规模“做大”的过程中，甚至也出现在债务危机的处置过程当中，其具体体现就是与监管部门的反复博弈，与债权方的不合理周旋，甚至是以维护实控人自身利益当先，转移资产，腾挪负债，更有甚者，人为为债务处置设置障碍。大而不倒的心态在此时作祟，一方面会对整体的风险处置带来负面影响，另一方面，也会蒙蔽自己的双眼。“一损俱损”的共生绞杀，对于自身而言，只是一种幻想，看似为避免全局性、系统性的风险，要给与危机企业甚至实控人相应的空间，但是，这种幻想与错误的心态，往往会错失资产处置的良机，反而会助推危机企业和实控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，无法回头。

从危机企业角度而言，尤其是在资本化、金融化程度尤甚的房地产大型企业，市场信心和预期对于危机的化解十分重要，但是，企业的实控人应该明了，市场的信心和预期的良性转化，不应只取决于监管态度和口径，而应更大取决于企业自身对化解危机的态度和积极性，看到这种积极性，市场的信心自会归来，度过危机的难度，也会相应降低。

果断处置资产，是这种积极态度的最直观表现。前有万达之鉴，在危机肇始之时，王健林果断决策，处置了大量市场中有价值的资产，甚至相当大一部分是核心资产，换回现金，削减负债，“断臂求生”，进而实现轻资产的转型发展，资本市场、债券市场对这种做法也以实际行动报之以信心，万达的融资已恢复正常，企业得以度过最为艰难的时期。万达商管也得以重新融资，启动赴港上市的步伐。万达在危机到来时的果断处置，既避免了金融风险的系统性蔓延，也为企业的生存，赢得了时间，赢得了机会。此可鉴也。

反观当前少数陷入危机的大型房地产企业，其资产处置远称不得果断，仍在外围周旋，甚至出现内部人利用市场消息导致股价波动后套现离场等不当行径，这种行为叠加了资产处置时的犹豫和不当要价，市场无法对其产生足够的信心，预期转为良性，自然也是一种奢望。

当前房地产企业已经高度资本化、金融化，预期与信心在危机处理中所发挥的作用，已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危机化解和处置的结局。监管部门已经通过稳定、明确的态度，和专业、针对性的化解能力，传递出了市场信心，而企业自身能够给市场带来多大的信心，取决于企业当前实控人的真实心态，以及化解危机的真正诚意。

此时此刻，其不仅关乎一个企业的生死，更关乎一个行业的前景与未来。企业和它的实控人如何选择，历史都将记下。摒弃“大而不倒”，善莫大焉，也只有这样，“信心”才不会异化为冒险家的通行证与免死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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